行前領隊就告知山路崎嶇難走,不能吃苦耐勞者請勿參加。到了印度,她又耳提面命,說每回出團的狀況不一,有時遇到山崩,有時車子沒跟上,吃不好、睡不好、壓力又大,每次都說不要再帶這條線了,但是,原始的蠻荒、遼闊的大地,純真的臉孔,像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又把她召喚回來!又說:不要問我為什麼?何時會到?因為在印度有太多的不確定,果然就給它應驗了……

 
依依不捨的離開寇帕(Kalpa)這群純真的孩子,我們又繼續旅程往塔波(Tabo),此時喜馬拉雅山群又換了一個面貌和我們見面,因為背風面的關係,不見任何綠色植被,只有一峰接一峰的壯闊山岩。車子依舊沿著河岸走,一邊是陡峭的山壁,一邊是滔滔江水,山路很窄,僅一個車身寬,碎石子路坑坑洞洞,塵土飛揚,這些天每天都搞得飛頭土臉的。很佩服司機的技術,既不減速也不煞車,如履平地,遇到來車,看誰狠誰就先過,更佩服的是我們,不知是幸運還是粗線條,竟然放心的把命運都交給司機,可能因為喜馬拉雅實在太雄偉了,也或許是車內一路歡笑不斷,此時生死早已置之度外。


正當我們讚嘆山勢巍峨時,前方有狀況了,車隊被迫停下來,天真的我們以為是小落石,排除後就可通行。一下車,才發現有警方、有蓋上布的擔架,初步消息是:工人炸山,結果方向估計錯誤,山崩了,當場炸死五名工人,其餘生死未卜。路只有一條,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,當時時間下午三點半。


百無聊賴的等待,一切都是未定數,不知何時路會通,不知何時會到達塔波,連生命都是未定數,不知何時無常會降臨。太陽炙熱得令人無法招架,大夥卻安安靜靜的各自打發時間,看書、聽音樂、昏睡、東晃西晃、做瑜珈……,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軍人拿著鏟子來了又走,醫護車、警察來了又走,步行的被包客也走了,我們則哪兒也去不了。


根據印度官方的說法,少則兩天才能排除路況,於是領隊決定讓標哥(我們的保鏢)回到六公里處的鎮上打電話到嘎察(Kaza),再租六輛車,請他們到山崩的另一頭接我們,也就是說,我們必須扛著行李越過崩塌處換新車,而原來的六輛車和司機們,他們必須回頭連開兩天兩夜繞路到嘎察和我們會合。


標哥打完電話回來時,已經六點多,團裡的男士、司機們幫忙把行李扛過亂石堆,然後繼續等待。月亮出來了,蠻荒的月光顯得更加靜謐,星星出來了,天空很藍,沒有一絲雲彩;肚子餓了,把零食掏出來,起風了,把禦寒衣物穿上,馬路為床、天空為被,好一副豪情壯志!






山谷裡很靜,滔滔的江水聲伴著不時被狂風捲起的沙塵,時間彷彿在此刻凍結,一切都靜止了,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,我想這兒拍武俠片是非常適合的。月亮躲進山谷後面了,沒有月光的大地,瞬間漆黑,我們圍坐成圈,聽著香香公主娓娓道來她爬山、溯溪的各種體驗。

晚上十點多,大夥都累了,現場除了我們,還有一輛卡車,後來卡車也準備撤走,領隊情商他們載我們一程。夜晚氣溫驟降,我胃痛毛病犯了,壓著肚子擠在卡車裡,闊嘴李笑說:「我們好像豬仔,準備被載去賣。」夜黑風高的此刻,我倒想起《追風箏的孩子》一書中,主角和爸爸逃越阿富汗邊境的情節。


車子在蜿蜒的山路往上爬,忽然,一陣車燈閃爍,「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」六輛越野車,確定是來接我們的,大夥鼓掌呼喊,我想可以用「感動得飆出眼淚」來形容此時的心情,更感動的是他們開了約四個鐘頭的車程,帶來可口的三明治及暖暖的奶茶。抬頭仰望天際,啊,星空燦爛!


晚上十一點,換了越野車,我們又開始奔馳在山谷裡,我和向日葵坐後座一路盯著前方路況,洶湧的江水、顛簸的路面、加上二十四歲的年輕司機,實在忐忑不安,更氣人的是闊嘴李竟然睡到打呼。長途跋涉加上胃痛,我的腰酸得不得了,怎麼坐都不對,後來我和向日葵乾脆擠到中間第二排,四個人擠在一起。


夜已深,我時而昏睡時而清醒,眼前只有年輕司機的後腦杓,他開車謹慎細心,解除了原先的疑慮。黑暗中,我們經過兩處入山關卡,辦好手續繼續往前。不知過了多久,聽到年輕司機停車熄火,外面好像有一棟建築,恍惚中我問他:「這是廟嗎?」(司機遇到廟,有時會下來拜拜求平安)他回答:「是旅館。」老天!終於到了!時間凌晨兩點半,好漫長的一天。


我一看到床,二話不說倒頭就睡,其餘的明天再說吧!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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